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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湖記-保正王生的故事
影片字稿-展開

 

8.星期六的早上,小華一起床,就在庭院前的長板凳上,拿著剛在屋內隨手私下的紙,興沖沖的折起紙飛機。紙飛機的紙質,要非常講究,不能太軟,太軟就飛不起來,放在正廳的這本書的紙質剛剛好,而這本書是誰的?在說什麼內容?小華連看也不看,便迅速的撕下書的封面,因為他想趕快摺好紙飛機,和同學一起玩。
9.奇怪的事,小華完全照著同學的步驟,摺了老半天,就是摺不起來。小華想起了阿嬤。說起阿嬤的摺紙技術,可是不得了,不論青蛙、蓮花,還是恐龍,都難不倒阿嬤那雙佈滿皺紋的手。「不過我要折的是新式的戰鬥機,阿嬤會嗎?」小華自言自語。「不管不管,先去找阿嬤再說!」小華踩著拖鞋「啪啦啪啦」的離開了!
10.「阿嬤!阿嬤!」小華扯著嗓門,在偌大的三合院前庭,四處尋找阿嬤的蹤影,來回穿梭,終於在政廳旁的廂房找到阿嬤。阿嬤正專心的整理剛從屋外收進來的衣服,並沒有聽到孫子小華的呼聲。
11.「阿嬤!阿嬤!這紙飛機為什麼飛不起來呢?」阿嬤沒有回答。倒是小華看到阿嬤正在摺的衣服,是他前天丟進資源回收箱,準備讓清潔隊員回收的衣服。「阿嬤!你怎麼把我丟掉的衣服,再撿回來呢?」小華問。「這衣服好好的,沒破也沒髒
還可以穿,倒是我要問你,為什麼要把這件衣服丟掉呢?」阿嬤振振有辭,並且藉機訓了小華一頓。「唉呦!阿嬤,這衣服上的蠟筆小新圖案已經褪流行了,穿去學校不夠新潮不夠炫。」小華理直氣壯地繼續說,「現在流行的是變形金剛,我這樣穿,會被同學取笑,說太幼稚了,阿嬤!我已經三年級了,您是不是忘記了?」
12.「我要把衣服放回去了喔!」小華說。小華拿起那件衣服,轉身準備把衣服再放進回收桶的時候,阿嬤趕緊拉著小華,把他手中的衣服搶過來,表期嚴肅地對小華說:「你怎麼這麼浪費?穿沒幾次就要丟掉,像阿嬤小時候,哪有新衣服好穿?都是穿二手衣,衣服補了又補,哪有機會丟掉啊?」阿嬤這回真的生氣了!小華見狀,趕緊緩和一下阿嬤的情緒,笑笑對阿嬤說:「好啦!好啦!阿嬤,您就不要再嘮叨了!」阿嬤想捏一下小華的耳朵處罰他,不過想起小華平時幫忙家務的貼心模樣,提起的手,又慢慢放下了!正當阿嬤想要離開房間的時候,眼睛一瞥,恰巧看見角落的垃圾桶裡,插了一根才咬沒幾口的甘蔗,湊近一看,上面爬滿了螞蟻,猜想應是沒多久前才丟掉的,「小華,甘蔗沒吃完,怎麼就丟在這裡?」阿嬤用幾近吼叫的聲音質問小華。
13.「甘蔗太硬了,我咬不動,又不甜,當然就丟掉啦!」小華囁嚅的說。阿嬤聽到小華這麼說,嘆口氣:「你喔!這麼浪費,甘蔗沒吃完就丟掉了,我們小時候想要吃一根甘蔗,都要偷偷摸摸,要是被日本警察看到,是會被抓去問話的,哪還有機會丟掉呢?」阿嬤邊說邊搖頭,又看見小華手裡拿的紙飛機,上頭有個熟悉的圖案和「北湖」兩個字,「小華,你怎麼把北湖的歷史書撕下來摺紙飛機?唉呀!你怎麼會這麼做呢?」阿嬤越說越生氣。
14.「阿嬤,這書在說什麼啊?真的這麼重要嗎?」小華終於發現事情的嚴重性了,不敢再大聲嚷嚷,小心翼翼的說著。並竟是孫子,阿嬤看到小華好像真的知道錯了,便拉起小華的手說:「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說到北湖的歷史故事,就一定要說到王生這位先人,他曾經是咱們北湖的歷史英雄呢!」阿嬤停頓一下,看見小華興致勃勃,便帶著小華坐下來,繼續說:
「王生是在日治時期,擔任北湖庄的保正,那時候的北湖拿是個埤,大家都會到埤邊洗衣服聊天。」
15.小華靠在阿嬤的身旁,靜靜的聽著阿嬤說起了日治時期的故事......
16.淑梅提著一籃衣服來到埤邊洗衣服、隔壁的秀枝姐和阿貞,早已在這邊洗了一會了,「早安!你也來洗衣服啊?」彼此寒暄後,淑梅俐落的挽起袖子,把要洗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然後邊洗衣服邊和大家聊天。劈哩啪啦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大家紛紛抬起頭來。
17.「阿景兄,什麼事這麼著急啊?」「不就是為了菜園裡的菜!已經好幾個月沒下雨了,菜沒澆水怎麼收成,不勤快點怎麼行呢?」阿景兄邊說邊用水桶舀水後,又挑著水桶「劈哩啪拉」匆忙的離開了!
19. 和阿景兄擦身而過的,是每天固定時間到埤邊來巡視的巡守員。巡守員清清喉嚨,拉高聲調,對著低頭洗衣的這群婆婆媽媽說:「洗衣服就洗衣服,不要偷釣埤裡的魚,要安分些,要是被我發現偷釣魚,我就把她抓到大人那邊去!聽到了嗎?」「放心啦!沒人敢這麼做啦!」秀枝姐最大膽,但替大家回答。巡守員點點頭,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20.不一會兒,阿蘭怯怯的走過來,小聲的問阿貞:「巡守員離開了嗎?」「噓,走了走了,趕快來吧,這個位置是要留給你的。」阿蘭接過阿貞的釣線坐在埤邊,熟練地把線纏繞在腳的趾頭上,她往兩旁望去,看見大家手搓洗著衣褲,而腳趾頭蹺得高高的,偶而彎曲扭動一下。
22.村裡的年輕人阿爐抱著洗衣盆,從阿蘭的後面走了過來,淑梅看見了,問阿爐說:「你也來洗衣服喔?」「我不自己洗,不然,是誰要幫我洗啊?」只見阿爐偷偷望向阿蘭一眼,知情的阿貞,笑著調侃了一下,說:「別假裝了,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你是來看阿蘭的!」大家聽見後,紛紛笑了起來,阿蘭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說:「別再起鬨了!根本沒這回事!」阿爐看見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不甘如此被當笑話來調侃,趕緊拉起在一旁的淑梅腳上的線,指著線上掛著活蹦亂調的魚,說「我看喔,你們才真的是『假洗衣,真釣魚』」!
23.皮鞭的笑聲,一陣一陣的,沒稕一首拿著棍邊的阿弟來到埤邊多久了,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四處張望,似乎在找尋什麼。阿弟看到正在洗衣服的婆婆媽媽們,趕緊問道:「各位阿姨,你們知道保正大人在哪裡嗎?」一聽到有人要找保正大人,大家趕緊停下話題,秀枝姐轉頭望向阿弟問:「又發生事情了?沒看見保正大人?罵麼大家一起分頭找好了!」
24.原本低頭洗衣服的其他人,一聽到秀枝姐這麼說,趕緊把纏繞在腳指頭的釣線拆下淑梅和阿貞站起來把未洗完的衣服全部交給阿爐,並且對他說:「你不是很愛洗衣服嗎?那麼這些衣服全部都交給你洗了,謝謝你,我們要去辦正事了,再見!」話一說完,埤邊洗衣服的老老少少,旋即不見蹤影,留下一臉錯愕的阿爐。
25.阿貞一群人終於在街上看見正要回家的王生。「保正大人,不好了,發生事情了!」「對啦!對啦!你趕快過來幫忙!」大夥七嘴八舌的喊了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大呼小叫的?怎麼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啊?」汪生被突如其來的喊叫聲叫住,猜想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保證大人,阿義和阿瑞打起來了!」阿弟急的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王生。
26.王生聽完阿弟的一番話之後,臉色一沉,趕緊跟著阿第一行人來到村莊的一處田地邊。大家眼見阿義臉頰瘀青,阿瑞嘴角流血,兩人腳上的拖鞋散落四處......「不對就是不對,你請玉皇大帝來也是沒有用的!」「哼!『打人喊救人』,保正大人一定會為我主持公道!」
28.阿義和阿瑞看到王生跟著一群人走過來,仍然沒有要停止爭吵的意思,反而越吵越大聲。「好啦!好啦!到底怎麼回事?」兩人都停了下來,「誰先說,讓我聽聽看!」王生把兩人支開,阻止兩人越靠越近。「保正伯啊!你先聽我說,是他的牛先衝過來牴撞我的牛!」阿瑞先聲奪人。「保正伯,他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他的牛先向我的牛示威的!我的牛才會攻擊他的牛!」阿義憤恨不平的說。
29.「你胡亂說!」阿瑞的手朝著天空不斷地揮舞。「你欺人太甚!」阿義不甘示弱,忍不住想要再度向前。你一言我一句,說著說著,兩人的臉越漲越紅,身體也越靠越近,而在一旁的牛隻看起來好像也要衝撞對方的樣子,王生一行人看到這樣,奮力的再度把兩人的牛拉開,深怕事情越鬧越大!
30.「真是丟臉啊!你們兩個人都已經當爸爸了,個性還是這麼衝動,這樣怎麼能教小孩子啊?」王生平穩的話語中帶著怒氣。「阿義,不管對方的牛看起來是不是要傷害你的牛,你也不該放任你的牛去功牴人家,是你錯在先,你不能責怪人家的牛把你的牛牴傷。」王生拍拍阿義的肩膀說。「阿瑞,你的牛沒去犁田,反而來嗆人家的牛,你不但沒阻止,還打傷了牛主人,你也有錯!」王生雙手插腰,用責備的眼神看著阿義和阿瑞,一旁圍觀的眾人,紛紛舉起大拇指,誇獎保正大人的判斷與處理,公正不偏袒。
31.「但是,保正大人,我的扁擔壞掉了,又沒錢帶牛去找獸醫師看...我該怎麼辦好?」阿義也知道自己不對。這回只敢小聲的對王生說。「我知道了!我看你還年輕,今天的事情可能只是你一時衝動,再給你一次機會,我看你的牛只是受點皮肉傷,我來請藥店張大先的兒子拿些藥粉給你的牛塗抹,過幾天之後,牛就會沒事了!」保正大人說。「至於阿瑞,你也有責任,你要去買一隻扁擔來陪阿義。我這樣的安排,你們同意嗎?」王生態度嚴肅的詢問他們。
32.「不敢不敢,多謝保正伯,我會改進。」阿義不好意思的說。「是啦!是啦!我會趕緊去買一支扁擔還阿義的!」阿瑞趕緊附議。王生拍拍兩人的肩膀,示意兩人要互相道歉,兩人不好意思的在注目之下握手言和,場邊馬上響起熱烈的歡呼聲與掌聲。
33.不過,這邊才剛結束一場紛爭,遠遠地又想起急促的呼喊聲:「不好了!不好了!愛玉被日本大人抓走了,保正大人,請你趕快想辦法!」王生一聽,驚覺事情不對勁,趕緊往派出所奔去。
35.原來,愛玉嘴饞想要吃甘蔗,便約一群同學到會社去,準備趁日本警察不注意的時候,從載滿甘蔗的牛車上偷抽甘蔗下來。不料,因為抽甘蔗的聲響過大,被日本警察發現,把愛玉捉了起來,其他同伴看到這情景,嚇得趕緊丟下甘蔗,拔腿就跑,有的人鞋子掉了也不敢回頭撿。
36.王生趕到派出所的時候,正看見高大壯碩的韌本警察舉起手,準備往愛玉的臉上打下去,原本就瘦弱的愛玉,因為害怕而整個身體蜷縮起來,這下子,看起來更瘦小了!
37.在日本警察的手落下前,王生馬上箭步往前,一巴掌打在愛玉的臉上,然後大聲的斥喝說:「你這孩子真是不聽話,你的父母辛辛苦苦把你拉拔長大,是要你好好讀書,不是要你學做賊!不管怎樣,你就是不能偷甘蔗,『偷』就是不對!」話一說完,王生的手不斷往愛玉的屁股打下去。
38.「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保正大人,不要再打了!我再也不敢了,請你們原諒我!」愛玉哇哇大聲的哭了起來,雙手不著的遮擋疼痛的臉頰和屁股,她的哭聲,聲聲都令在場的人相當不捨。
40.「愛玉,你知道錯就好,以後不要再偷甘蔗了!」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王生強忍著不捨的情緒,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出來。「這孩子的父母親,任由她四處搗亂,讓她學會偷甘蔗當賊,也真是的,還不趕快帶回去教訓一番!」
41.愛慾的母親聽到消息,早就趕來了,聽到保正大人這麼一說,心頭糾結的緊張情緒一下子舒緩了許多,她謝過王生後,趕緊把哭得不成人形的愛玉抱在懷裡,急忙離去,一群人也護擁著她們母女倆回家。
43.在旁難到這一幕的兩位日本警察,還來不及反應說任何話的時候,就又被王生半推半拉的帶到派出所外,王生笑臉盈盈,不停地對兩位日本大人鞠躬彎腰說:「請大人們不要生氣了,那孩子和她的父母親我已經教訓過了,這件事情就算了,好嗎?我請兩位去吃點什麼,也剛好我們休息一下吧!」王生一臉輕鬆樣,試圖平息兩位日本警察的怒氣。「哼!這回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她,下回再犯,可就沒這麼容易了!」「謝謝!謝謝!那我們趕緊出去吧!」王生陪著笑臉,帶著兩位日本警察離開派出所了。
44.「你看,以前的小孩,想要吃一根甘蔗,都要偷偷摸摸,若是被發現了,還可能會被大人們責打處罰,而你要什麼就有什麼,還這麼浪費不珍惜...」阿嬤還沒說完,小華已經起身,把那件原本要回收、上面印有蠟筆小新的衣服,稍微抹平之後,拉一拉,就直接往頭套上去了!「喂喂喂,小華,你不是要把它丟了嗎?怎麼就這樣穿回去了?」阿嬤滿臉不解,訝異的看著小華。「阿嬤,聽你說完我們北湖早期祖先生活的故事,我發現我自己真的太浪費了,爸媽那麼辛苦賺錢,而我卻身在福中不知福!」小華繼續說,「下週村裡舉行玄天上帝聖誕祭典的時候,我要好好的跟祂懺悔,跟祂說我會改進,請祂繼續保佑我,保佑我們全家健康平安!」小華用堅定的語氣對阿嬤說。
45.「是啊!下禮拜等你爸媽和大姐回來的時候,看到你的改變這麼大,進步這麼多,一定會非常欣慰的!」阿嬤摸著小華的頭開心的說。「對了,你不是問我,你摺的紙飛機為什麼飛不起來呢?來!來!來!我們到外面的庭院研究研究!不過,小華,紙飛機要怎麼拿啦!」「哈!哈!哈!好啦!小華,你不要再取笑我這『老古董』了!我們快出去吧!」
46.祖孫倆一搭一唱的笑聲,響徹了三合院的門埕,原本漫步的麻雀群,也因為這響亮的笑聲,展翅向天空飛了上去。
 

文:蔡育穗
圖:蔡宜錂、蔡育穗
發表時間 2016/11/09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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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湖記-保正王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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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人數:799

故事是描寫日治時期,
北社尾庄保正王生的故事。
王生是北社尾王姓家族的代表人物之一,
為北社尾的調解委員,
不僅幫村民排解紛爭,
更是村民與日本人之間溝通的橋樑,
在北社尾庄裡備受鄉民讚賞與敬重。

 

指導單位:文化部、嘉義市政府文化局

文字作者:蔡育穗

繪圖作者:蔡宜錂、蔡育穗

故事審訂:蔡勝德

閩南語校閱:王淑雲

執行編輯:王德修、楊雅淳、林明德、謝銘亮

出版單位:嘉義市西區北湖社區發展協會

美術編輯:快樂的魚廣告設計室

印刷製版:弘翊企業行

ISBN:978-986-90345-0-0(平裝)
 

提供單位:嘉義市西區北湖社區發展協會

location地址: 嘉義市西區
keyword文章關鍵字: 嘉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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