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聖潔
來到基隆港西岸的小山城社區中,蜿蜿蜒蜒的走在彎彎曲曲的窄小山城小徑中,有如穿梭於迷宮中的探索樂趣。 這裡的房子,小小的、扁扁的、長長的,像極了我們天冷取暖,在山城的坡面上緊貼著彼此那樣擁簇。
老社區的房型外觀,磁磚、水泥、紅磚,看起來都與整齊劃一的公寓大樓那樣的截然不同,每一棟都看得出主人自己的用心。其中有一戶把貼在地板和牆面的那種白色磁磚,貼在門口遮雨平台的天花板上,抬頭一看,彷彿有種天地顛倒的錯覺。
也看見,有一棟老舊的紅磚屋子,兩層樓的,外觀看起來歷盡歲月,但一樣牢牢地錯落在小小的山城社區中。路過那間民房,看見裡面還住著一位80多歲的老奶奶。那棟紅磚房子很特別,外觀全是紅磚的裸露,並沒有在表面上再塗上一層水泥鋪層,可以想見是非常早期的居民自己徒手,那樣一磚一磚抹上水泥而慢慢堆疊而上的。而這樣的早期手搭屋,粗糙中仍見其精緻,二樓的陽台圍牆上,還利用了紅磚的造型切塊,做出了相當對稱均勻的花樣,算是這棟古老小樓上的一個美麗亮點。
再放眼望去,周遭一棟白色房子的牆面上,再已無人居住的裂縫中,冒出了一株又一株的漂亮蕨類,基隆嘛,潮濕的氣候適合作為這種植物的出生地。
總體而言這麼走一遭,感覺好像來到了宮崎駿大師筆下所描繪的那些特殊房子場景,破舊的外觀與獨特的造型,還有靜靜散發出被時間醞釀過的純厚人味。
那棟紅磚的建築工法,被一位共同參與活動的大姐稱讚,說仔細看磚塊的水平線,還比她們家先前請來的工人技術還要好,因為那些工人把他們家的牆面堆疊成了水平線以外的波浪形狀。那倒也是,紅磚屋的主人們,早年要蓋自己的房子,肯定是要更用心的。像奶奶這樣,80多歲了,住了一輩子,紅磚屋還仍然牢牢聳立著,乘載著保護她免去風霜和雨露的使命。
來到活動的主要現場,幾個熱情活力的社區夥伴早已經開始動工,木工師傅在老屋的空地上用機具裁切著海洋廣場上淘汰了的木板,再由幾位年輕的學生夥伴,將木板再次的裁切成零件片大小,以組裝成一個六角形盆器。
來自元智大學藝術與設計系的女學生,面對著機具不停噴發在臉部四周的大量木屑,眨也不眨一下眼,原來是因為學校常常要做木工,已經習慣了,但我仍然覺得能夠連續蹲在地上將近一個小時,對著不停噴發木屑的機具,那樣認真而不怕辛勞的年輕女生身影還是很酷的。
下起雨了,我們撐著傘一起在社區的小陡坡上,沿路尋找隱身在水溝蓋下的山蘇。
咦?水溝蓋下!對,你沒聽錯,這裡的水溝蓋下確實長著許多翠綠而茂盛的山蘇,尤其沒有人為打擾,葉面還特別光滑漂亮呢。吃過炸山蘇吧? 但是眼前這些剛從水溝中挖取出來的山蘇,吸收的是水溝裡的水,所以我們一致搖頭,,否認了把這幾株山蘇拿來當成佳餚食用的可能。
另外,山蘇有分盆栽山蘇跟食用山蘇。在許多記載上有提到,具有強筋骨、去瘀血、活血解毒、消腫的功效,所以也被歸類為一種藥。
我們忙碌之餘,偶然發現幾隻巷弄的貓,像是來看熱鬧,若有似無地像我們這群人望了又望,似乎在這座安靜許久的山城中,忽然發出了熱鬧的噪音引起了牠們的好奇。
上山去尋採山蘇時,一位當過導遊的董大姐正巧從山腳下帶了一位,在路上詢問她基隆地標在哪裡的日本人,據大姐說他的名片上好像寫著沖繩大學的職稱,並且好像是位作家。
就這麼湊巧,我們正要經過基隆地標,就帶日本朋友一起上去了。
期間董姐詢問是否有人日文,可以和這位日本朋友談話一下,告訴他我們在做什麼。我高中時期學的日文早已因遺忘而破不堪用,所以就沒有主動出聲,但好在同行有一位早年在日本留學過的大姐終於鼓起了勇氣,用她自稱年久失修,但其實聽來非常流暢的日文來跟日本朋友侃侃介紹我們的活動,順便景點導覽做國民外交。
跟這裡的工作人員聊天很有趣,有來自基隆市政府都發局的年輕美眉,還有政府委外來輔導各社造活動執行的單位職員,以及這次“基隆山海工作營”舉辦“上山採藥”的兩位主要活動執行者,老柯與書豪。一位是來自高雄的青年,一位是從新北市搬來基隆定居的。書豪參與過日本瀨戶內海藝術季的實習志工,而老柯特別跟我提到未來人口老化之後,如何利用社區的功用去應對的大議題。
兩位都是學習藝術設計相關背景,並長期關注社區與在地議題的。持續利用自己的特長,來延續“社區翻轉.地方共生”的理念。用他們外地人的客觀視角,幫助已經老化沈寂的在地,發現新的可能。
用熱情和行動來號召身邊親友與社區居民,透過生活美學的方式來復興在地,讓原本只充滿爺爺奶奶聲音的山城,屆時也能聽見更多年輕人充滿朝氣、與小孩活潑的笑聲。
來自各地,認識與不認識的大家,能夠一起在這個週末下午,利用這些免費的珍貴材料,親手打造出一盆盆美化家居和社區環境的盆景,我覺得非常有意思。言談之中,我發現這些年輕人對社區以及對社會的廣大關心,已經透過他們付出的行動和努力,正在一點一點地改變這塊小小的土地了。
社區的營造好比一窪池塘,也許沒有大海的遼闊澎湃,但透過這些營造夥伴們努力地蛙鳴,總會讓這裡成為一個水草豐美的靜美之處。小小的,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