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陳靖偉
編按:由文化部主辦,社團法人台灣種子文化協會承辦,中華民國南洋台灣姐妹會、台灣國際家庭互助協會、屏東好好婦女權益促進會、簡直文化創意有限公司協辦的「105年新住民藝文體驗推廣實驗計畫」,邀請全台新住民組成團隊,運用自我文化特色,針對所在社區提案,最終遴選出全台共21組團隊;該計畫期能強化在台新住民之主體性,打破刻板印象,真正落實多元文化的友善願景。
與夫家在花蓮共同經營「漫遊舍民宿」的越裔新住民陶氏桂,八年前在夫家的支持下學習中文,現除有志工及司法、醫療通譯身分外,亦於花蓮高商進修高中課程,並屢次在花蓮各級學校與公部門、民間機構擔任多元文化講師,分享自己身為新住民的心聲及經歷。
陶氏桂三年前在民間組織習得影像攝錄、剪輯的技術,且緣此提出以八位越裔新住民為主的訪談計畫,針對其中二位進行貼身影像紀錄;其成果將作為多元文化宣導活動的主軸,涉入花蓮境內社區、學校及關懷據點,文字產出則獨立印製成冊,發送到新住民相關單位及圖書館。
「我是希望姊妹們對家庭的付出,身處異鄉的心情能被看見。」陶氏桂說明,
在大小社交場合中,常遇見旁人對她提問「你們是為了錢來的嗎?」、「結婚是否只是拿身分證的手段?」等問題,「有時也不是問你,是明明知道你在場,卻轉頭對其他人『發問』。」
她進一步表示,其所熟識的姊妹當中,有一位來台九年的時間,都只居住在花蓮的山間,「後來我遇見她,她跟我說,她原本以為『花蓮』就只是一座山的名字。」該女直到孩子需要就學才有機會進入花蓮市區,也曉得花蓮所指涉的範圍其實更大。
陶氏桂說,這位姊妹的丈夫性情粗暴、懶散,故除戮力勞作、操持家務以外,亦要忍受丈夫不時的辱罵和毆打,「有一次她被打完被趕出家門,想到田裡有蛇,就一個人跑到田裡坐,希望蛇咬死她。後來蛇真的出現,卻沒有對她怎樣,她才決定繼續活下來。」
另一位姊妹,則是14年前在越南平陽省與丈夫認識,進而結婚,沒想到結婚兩年後丈夫又「回到」平陽經商,「她就一個人在台灣奉養公婆,照顧孩子,每天打三份工,把孩子養大。」丈夫回到自己的家鄉,自己則在異鄉建立、支撐另一個家,「她們都是我拍攝的重要對象。」
陶氏桂強調,她也認識來台後生活幸福或是平凡,這些並沒有所謂好壞,當然也認識幾個素行較具爭議的姊妹,但對個人的非議,都將形成一種對群體的歧視,「我希望能呈現姊妹們默默付出的一面,她們來台的心情,讓社會給予我們認同,和應有的尊重。」
陶氏桂的影片除兩位姊妹外,也收錄她個人及公婆的生活片段,「因為家人知道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也非常支持。」以影像製作而言,陶氏桂對每位對象跟拍的時間約為一個月,「拍完剪出來說不定連半小時都不到,就是再跟、再拍、再剪。」
此外,縱使修辭、語法及音韻等對於一篇文章來說,並非唯一的審美要素,「但我還是希望文章被翻成中文後,看起來……厲害一點。」為此,陶氏桂的文字產出皆是用越文書寫後再翻譯成中文,再借鏡其他文章進行潤稿,「再請教我中文的老師檢查、修飾,最後請婆婆出手修。」
「家庭」在陶氏桂的敘事中顯示出不同層次的意義,這個字眼,不只表示著血緣或契約所造成的、人與人共同居住的狀態,也意味著當家中成員有所想望,其他成員便盡力支持;那支持並非義務或職責,而是源自於人們貼身相處、瞭解,有幸產生的情愫。
陶氏桂在夫家的支持下,結合於花蓮基督教女青年會習得的影像技術,提出涵蓋八位新住民的生命敘述計畫,並針對其中二位進行貼身影像紀錄。(圖/陳靖偉)
為使訪談、撰稿及攝錄過程順利,陶氏桂以越文書寫大量筆記。(圖/陳靖偉)
陶氏桂白天打理民宿,晚上則於花蓮高商進修,哄睡孩子後,趁深夜在民宿一樓大廳工作。(圖/陳靖偉)
陶氏桂一家經營的「漫遊者民宿」。(圖/陳靖偉)